生活方式上的冲击更大,国内村民打架无非是刀棍,而当地两个村为争夺水源地,拿着几十把枪对射,十几条人命瞬间没有了。于熊的项目附近曾是食人族部落所在地,他甚至见过菜市场案板上摆着人的胳膊公开买卖,后来他才知道,在当地人死了之后,是可以把身体卖掉的,这和喜不喜欢吃肉没关系,而是源于对传统巫医的信仰——人的躯体,在当地人看来,尤其女性的生殖器官和血是可以改变人的命运和灵魂的。 于熊对自己当初的选择越来越怀疑,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要再“熬”一下。 张洪博和于熊同是80后,他在2007年就来到非洲,在国企做工程项目管理,进行道路建设、供水排污、矿业开发这一类的基础设施建设。 非洲的娱乐设施本就单调,网络信号也不好,有时语音通话都是问题。张洪博甚至要在没水、没电、没信号的“三无地区”住上一年半载,1个多月联系不上家人,40度的高温几乎贯穿全年。 当地人的一些陋习也让张洪博受不了,“家里边有人去世”是请假的常用理由,迟到更是频繁,屡禁不止的偷盗让他难以忍受。 但观念的改变也在一点点发生,当地人不愿意为了钱加班这一点尤其触动了张洪博。节假日是当地人享受跟家人相聚的时间,周末的双倍工资毫无吸引力,他们认为如果挣钱妨碍了和家人在一起,那便得不偿失。张洪博前不久向公司提出了申请,这个项目完了之后回国,打算在公司总部工作一段时间,多陪陪家里人。 张洪博的同事马立云对此也深有同感,她在非洲见到了传说中的原始部族辛巴人,也叫红泥人,这个部落维持着500年前的生活方式,终年裸露上身,用红土混合黄油涂抹在皮肤和头发上,而且拒绝政府提供的现代生活。 严格的国家劳动法给她负责的行政工作带来了不小的挑战,工人结束合同要根据对方工作时长提前一星期或一个月通知,开除工人要经过繁琐的听证程序,并且对方要有重大的错误才可以,由此造成的矛盾她需要不断地给中国工长做工作,让他们了解并适应当地的法律,不能延续国内的工作习惯。 “你们要死了,一定要在墓碑写上‘工作至死’。”当地朋友时常这样打趣中国人。相比中国人,他们要求“pay weekend”,不愿意加班,拿到工资他们要有陪家人购物的时间。慢慢的马立云也理解了这种享受生活的态度,她的想法也在发生着变化:“工作是为了更好的生活,生活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工作。” 在非洲,也有中国人用更加“融合”的方式进行管理。2008年,还在服役的王涛曾被派到西非利比亚执行维和任务,8个月的经历让他感受到了当地物资的匮乏,特别是农产品,几乎三餐离不开土豆。回国退伍后,他把南非作为自己人生的下一站,在南非的小型农场尝试成功后,他在纳米比亚稳定了下来。 当过兵的王涛在对当地工人的管理上有自己的一套。“工作时候要勤奋,休息的时候再休息。”每周一的讲评会都是王涛的动员大会,表扬、现场发奖金、激励具象化呈现,工人们都很拼,开农场的两年间,他们的关系都还不错,“懒散的有,朴实的也有。” 收获 熬过最初对生活的适应期后,更大的挑战还是来自工作。 清货、摆机器、生产、组装床垫,2015年7月15日抵达卢旺达后,谢翱便迅速投入工作。两个月后,他的第一家店面正式营业。但生产出的床垫却根本卖不动,堆墙角的材料开始生锈,手里的钱也越来越少。谢翱严格限定了自己的生活费,每个月不超过300元。 卢旺达当地市场上售卖的通常是价格便宜的海绵垫,而谢翱生产的弹簧垫,虽然品质更好,但价格也更高,市场并不好。他有点待不下去了,在纠结中两次返回国内尝试别的生意,最终都以失败告终,他只能再咬牙出来试试。 回到卢旺达后,和一位华人朋友的饭局为他打开了局面,经这位朋友介绍,他终于卖出了17个床垫,这是他在卢旺达的“第一桶金”。 3年之后,谢翱拥有了自己的床垫工厂和一家小酒吧,做床垫生意两个星期挣到的钱,是以前他打工2年才能挣到的。他甚至开了一家传媒公司,把国内火爆的网络直播也带到了非洲。 第一次坐在镜头前,谢翱有些紧张、拘束,一场直播结束,网费花了近200元,收益却仅有2块。4个月后,一场直播的收入已经有400元。当然,直播的“主角”还是非洲当地人。他在自己的床垫厂张贴招聘“主播”的启事,一个月300块人民币的工资吸引来了8个人,经过面试挑选,“老王”、“三妈”、“马学友”成了谢翱手下的艺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