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于是令京城警界陷入史无前例的破案压力之下。 就在这时候,宋名扬获得了一条重要线索:住在朝阳区劲松的一个名叫“黑子”(化名)的人有手枪、微型冲锋枪和手雷。“这个线索太重要了。”当宋名扬向领导汇报时,局长非常兴奋,指示他要“不惜一切代价”摸清此人。 宋名扬从公安局借出一辆奥迪、一辆公爵王,穿起名牌,扮成老板,于1996年5月起接近“黑子”,找到了他经常出现的一个窝点。进入窝点,发现这里是一个毒窝,还不乏卖淫嫖娼者。宋名扬扮成一个贩毒大哥,融入了进去。 “起初,我只是和窝点里的流氓称兄道弟。”宋名扬说,由于窝点内几乎都是瘾君子,他自称贩毒者,却从没在人前吸毒,难免让人生疑。 “你不会是‘马爷’(当时的流氓管警察叫马爷)吧?”有一天,几个流氓围上来。宋名扬说他当时正抽着香烟,他将通红的烟头狠狠捻在自己的左小臂上,心一横,一边回忆着认识的瘾君子吸毒的程序一边开始吸毒,动作熟练,有板有眼,吸完还从兜里掏出刀,刺啦两下,在小腿上划了个十字“斗狠”。这才打消了对方的疑虑。至今,当宋名扬撩起衣袖和裤腿,一个接一个的伤疤密集得触目惊心。 1997年初,宋名扬通过“黑子”发现了另外一条线索:与“黑子”关系密切的“新哥”(化名)从南方运回了20多支枪。随后,宋名扬以买枪为名将人引出,警方因此缴获1把手枪和20发子弹。此外,他还向领导通报了他掌握的其他线索。破获此案后,他获得了公安部授予的三等功。也是从这一年起,他开始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黑 10月19日14点,宋名扬按惯例来到大兴精神病院戒毒大楼接受每周一次的戒毒心理治疗。从1996至2006年,宋名扬来这里反复戒毒100多次。“第一次来的时候衣着整洁,精神和身体状态正常,越往后,状态越差。”中国药物滥用防治协会主任宋森林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说。 宋名扬最初的吸毒体验并不像小说中描写的那样美妙。“一股怪味,吸的时候跟受罪一样可难受了,吸完了也没觉得飘飘欲仙,就是晕。我心想,这玩意也能上瘾?”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卧底期间,有一次回队到河北抓杀人犯,当天夜里他觉得特别难受,起初以为是感冒了,但浑身骨头哪儿都疼让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毒瘾犯了。夜里12点,他以生病为由向队长请了假,然后拉起警笛,疯了似的一路超速直奔自己与线人的联系点……抽到第一口毒品时,宋名扬感觉“太舒服了,什么症状都没有了”。这样的体验,让他感到害怕,他意识到自己必须马上戒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于是请了假,回东北抚顺老家,将事情告诉了家人,让爷爷、叔叔、婶婶和表妹四个人轮流看守着他。毒瘾发作时,他满地打滚,谁也按不住。8天后,大劲儿过去了,觉得没大碍了,于是,回京重新工作。因为有过这次经历,他觉得,戒毒也不难啊,大不了再回到东北深山里,难受几天也就好了。因此,重新回到卧底环境,他又开始复吸。 “宋名扬刚来的时候属于吸毒程度较轻的。”宋森林说,如果以吸毒量为标准,半克以下属于轻度,1克左右属于中等,超过1克属于重度,以方式作为衡量标准,烫吸程度轻,静脉注射量大。但如论轻重,一旦染上毒瘾,解除躯体依赖容易,但要彻底戒断心理依赖几乎是不可能的。“宋名扬最开始来戒毒,身体上没问题了,尿检阴性,但心理依赖并没彻底解决,而他所处的工作环境又很特殊,一直没有离开那个圈子,所以在吸毒—戒毒—再吸—再戒的恶性循环中难以解脱。” 陈光远最初面对始终戒不了毒的宋名扬也有“恨铁不成钢”的感觉。“2001年9月11日,美国‘9·11’事件当天,宋名扬胃贲门破裂,吐血。上医院前吐了半塑料袋血,入院后吐了三回,一晚上医院下了三回病危通知,输血没断过。当时我还挺高兴,对他说:‘这回把你身上的血都换了,戒毒能成。’”抱着这个信心,陈光远守着病房,不让任何人与宋名扬接触。“后来我看了关于毒品的纪录片才知道,现在的毒品跟以前的大烟膏还不同,没那么容易戒。” |